秦歌坐着仰望小红，忽然觉得她背光的脸，有种说不出的可怕感觉。
没等秦歌答应，小红便跑开。
可能是因为想圆自己的谎话，她真的跑进了杂物间里。
虽然心里觉得奇怪，但秦歌还是忍住不去揭穿小红，也暗自答应小红，不向别人提起她的事。
跟着下来的几天里，秦歌和大勇都没有再见过小红。
甚至在集体吃饭的时候，秦歌专程注意看每一个哥哥姐姐，弟弟妹妹，都没有发现小红的身影。
难道她真的是被院长和护工们藏起来了？
那一晚的半夜，熟睡中的秦歌隐约听到有人叫她。
“秦……歌……”
“起来啦……秦歌……”
声音尖锐而又悠长，听得秦歌身上的鸡皮疙瘩，飞快地蔓延开来。
秦歌睁开眼睛，猛然看到有人站在她床边，低着头看着自己。黑暗中看不清楚是谁，一双白多黑少的大眼睛甚是吓人。
“嘘，别叫，是我。”那人见秦歌张大嘴巴就要尖叫，便捂住秦歌的嘴说道。
秦歌松了一口气，原来是小红，她手上的力气怎么那么大。
“这么晚了，找我干嘛？”秦歌边说边挪开自己的身体，留出位置让小红也上床。
小红看看周围，见其他床上的人都没有被吵醒，这才钻进秦歌的被窝了。
“你这里真暖啊，我一个人睡不着觉得无聊，所以来找你聊天。”小红在被窝里小声说道。
秦歌觉得小红的身体很冷，像冰块一样冷。所以也缩进被窝里，抱紧小红，用自己的体温来暖和她。
“我明天还要上学呢，可不能陪你聊太晚了。”
“嗯，聊一会就好。唉，如果能跟你一起去上学就好了。”
“院长真的不让你去上学吗？要不，叫大勇哥找她说说？”
小红摇摇头，说道：“别求她，听到她的名字我就恶心。而且她知道你们见过我的话，会很生气的，说不定会杀了你们。”
秦歌捂着嘴笑笑，这个小红说的谎话越来越夸张了，“或者你明天爬墙出去，跟我一起到学校里玩？”
“这主意不错哦，就这么办吧，明天你在围墙下等我。”
……
次日，秦歌背着书包出了孤儿院的大门，在围墙最低的地方等着小红。
等了许久，也不见小红爬出来，秦歌着急了，再不来就会迟到。
这时，小红却在后面拍拍她的肩膀。
“你从哪里出来的？”秦歌吃惊地问道，她一直看着围墙，没见有人爬出来啊。
小红神秘地一笑，“别管这些啦，我们走吧。”
昨晚秦歌一时想起便说，却没有仔细想过。带着小红到了学校，要怎么跟老师同学们解释呢？
很快，她就知道不用解释了。
“秦弟弟！你过来一下。”
那个经常欺负她的同学，站在远处向她招手。
秦歌嘟起小嘴，不理会他继续走，一大早就想欺负人。谁会乖乖地过去，他准没好事。
谁知那叫李狗蛋的同学不放弃，却又像不敢靠近过来。继续喊：“过来啊，快点。”
“他要干嘛？”小红在一旁问道。
“不用理他，他总是欺负我，不是好人。”
“他敢欺负你？那我叫小黑咬他！”
秦歌这才发现，小红居然带着布娃娃一起来。这下惨了，更要被同学笑话了。
“秦弟弟你不要跟鬼玩，会惹麻烦的！”李狗蛋见秦歌不愿过来，干脆在远处大声喊道，喊完便撒腿就跑。
秦歌一愣，鬼？谁是鬼？
“嗷呜！”
小红手里的布娃娃小黑，忽然大叫一声，变成一条半人高的大黑狗，追着李狗蛋跑去。
“小黑，等等我。”小红也跟着跑，嘴里喊道：“下嘴轻点，让我看着他被咬死，居然泄露我的秘密。”
路上只剩下秦歌一个，愣愣地站在原地，浑身发抖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。
……
秦歌哭着找到大勇，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。
大勇皱着眉，安慰秦歌说道：“不用怕，有我在，肯定不让小红继续来找你。”
当天傍晚，吃饭的时候，大勇兑现了他的诺言。
孤儿院的饭堂里，秦歌拿着饭碗刚刚坐到自己的位置，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她。
“秦歌，哈哈，那个欺负你的人，哈，你知道他后来怎么了吗？”
是小红的声音，秦歌怔住了，不敢回答，也不敢动。
“怎么了？秦歌？……”
秦歌害怕，又发抖起来，却硬是不回头。
“喂女鬼！你以后不要再来找秦歌，不然我用童子尿泼你。”
大勇的声音在更后面响起，秦歌像找到了救星，这才回头看去。
只见大勇手里拿着一个杯子对准小红，里面装着黄黄的液体，看来是他刚拉出来的尿。
小红一愣，看看大勇，又看看秦歌。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，低着头走了，“小黑，我们走吧，他们不会再跟我们玩了。”
跟在她后面那只半人高的黑狗，也耷拉着脑袋，像是垂头丧气般。
等小红走远之后，大勇才长长松了口气。拿起杯子喝一口里面的液体，笑着对秦歌说：“她真是个傻瓜，黄豆汤也怕。”
当时大勇脸上的那个笑容，深深地刻印在了秦歌幼小的心灵当中。
小红的事情仿佛就这样过去了。
时间一晃过了几年，秦歌已经是初中生，而大勇马上就要年满十八岁，强制离开孤儿院。
大勇去选择了去当兵，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各项测试，孤儿院的人正准备为他办欢送的时候，秦歌才知道那件事还在继续着。
欢送会的前一天，有个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姐姐自杀了。她先是用藤条把自己打得全身血淋淋，跟着用一条细细的铁丝圈在脖子上，另一端缠住楼顶的栏杆，然后往下跳。
巨大的冲力下，铁丝把她的脑袋和身体分离。鲜血在空中喷涌而出，洒满了半个院子，断掉的脑袋也重重地摔到地上，摔得破碎变形。
这给即将到来的好日子，染上了一层悲伤的颜色。
那天夜里，秦歌朦胧中听到有人叫她，她便下床，跟着声音一直走，一直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