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夜,天上的乌云密集,月亮时隐时现,还刮了起风。
树木荒草被吹得“沙沙”作响,猛烈地摇摆。虫子和动物都躲了起来,除了他自己,孙大爷看不到周围有别的活物。
他很害怕,卷着身体,坐在一棵根部分为两杈的大树下,在狂风中瑟瑟发抖。
又饿又冷的孙大爷渐渐意识模糊,朦胧间看到叔父站在不远处,微笑着朝自己招手。
他觉得这是叔父要来把自己接走,去一个树上长着馒头,一年四季都是温暖春天的地方。
于是他站起来,朝叔父走去,越走越快,最后变成用跑的。可是怎么也到不了叔父身前。
这时,他猛然想起叔父已经死了。跟着孙大爷浑身一颤,意识恢复了过来,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光秃秃的山丘上。
四周林立着破旧,高大的石碑。在山丘最顶部的地方有个塌方的大坑,如果自己迟一点醒过来,就要走进那个坑里。
孙大爷心里抱着幻想,难道是叔父的灵魂回来找自己,把自己带来这里?
他喊了几声叔父,没有人回应。跟着他想走过去看看坑里是什么,才走出一步,便听到坑里传出声音。
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声音。
孙大爷吓了一跳,知道在里面的不是叔父,而是别的什么东西,把自己引到这里,肯定不怀好意。
想罢他转身便跑,跑下山丘,跑回树林里。
他又见到那棵两杈树根的大树,可他没有停下,继续往前跑去。
直到孙大爷跑得没有力气,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。稍缓过来之后抬头一看,面前又是那棵两杈树根的大树。
没等他多想,身后的草丛里传来一声怪叫,像是婴儿在哭啼。声音之大,完全盖过了沙沙的风声。
孙大爷撒腿又跑。
可是,不管他跑多少遍,最后还是回到那棵大树下,还是听到草丛里瘆人的怪叫。
这样跑下去不行!孙大爷心里终于明白。
他努力回忆以前叔父说过的话,记得叔父曾经说遇到鬼怪要装作看不见,它们便不会理你。
所以他干脆不跑了,又坐到那大树下,装作什么都听不到。
那怪叫声却没有因此停下,接下来又该怎么办?他不知道,他只能就这样坐在树下,把头埋到双膝之间,咬住嘴唇小声哭泣。
“喂!你是哪家的小孩?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?”
忽然,有个人说道。
孙大爷抬头看,见是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妇女。顿时喜出望外,扑过去抱住她,大哭着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中年妇女。
听完孙大爷的诉说,中年妇女同情孙大爷的遭遇,摸着他的脑袋说如果没地方去,干脆就跟她回家吧。
担惊受怕了大半夜的孙大爷,听了当然是十万个愿意。于是,便跟着跟着中年妇女往她家里走。
他们走出荒林,走回路上,又顺着小路绕过了几个山头。
走着走着,本来还不觉得怎样的孙大爷,手脚传来阵阵痛感。低头看去,原来是刚才拼命跑的时候,被树枝刮伤了不少地方,大一点的伤口正在流血。
听到孙大爷小声喊痛,中年妇女回过头问他怎么了。知道是有伤口在流血的时候,中年妇女表情有些奇怪,似乎带着一丝兴奋,又似乎有点惋惜。
她说山上很多毒草毒藤,如果是被那些植物刮伤的话,得马上清理伤口。说罢她便撩起孙大爷的衣袖,用嘴在伤口处把毒血吸出来。
孙大爷顿时觉得伤口剧痛,又开始放声大哭。
中年妇女大声喝止,叫孙大爷忍着,不然毒血顺着血管流到心脏,他就没命了。孙大爷听了咬牙忍住,不敢再哭,但被口允吸的伤口越来越痛。
而且看中年妇女的表情和动作,总觉得不像是在为孙大爷疗伤,反而是像是什么以人血为生的动物,在进餐。
孙大爷越看越害怕,哪有吸出毒血还往肚子里吞的?他不禁又哭又闹,甚至挣扎起来。
中年妇女像是已经被鲜血的美味完全吸引住,也不再骂,干脆把孙大爷按到在地,两手用力抓住孙大爷,嘴里继续不停吸血。
这时,从远处走来两个人,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。
老人已经白发苍苍,男孩却是比孙大爷还小一些。老人走到孙大爷和中年妇女的跟前,抽出一条带刺的树枝便往中年妇女身上抽。
中年妇女怪叫一声,放开孙大爷。
那声音正是孙大爷在树下听到的,像婴儿哭啼般的怪声。
再定眼看去,哪有什么中年妇女?
只见一只浑身长着棕色绒毛,耳朵尖尖,嘴巴长长突出来,像猴子但又不是猴子的怪物。
它惊慌地看着老人和男孩,发出一阵急速的怪叫,像是在说话,但孙大爷听不明白。
老人却像是能听懂,学着怪声也说了句什么。
怪物听了,掉头便走。只是走了一段,回过头用恶毒的眼神瞪了老人一眼。
孙大爷慢慢爬起来,呆呆地看着老人和男孩。
心想,这次遇到的,总该是人了吧?
秦歌像个爱听故事的小女孩,给李狗蛋甩了个白眼,说道:“正说道精彩的地方呢。后来怎样了?”
孙大爷呵呵一笑,“后来我们始终没有见过面。也不知,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是否还在人世。”
“孙大爷你就别担心了,药材还每个月寄来,这不说明他还活得好好的吗?”李狗蛋又说道。
“这可不一定。”孙大爷吸了口烟说:“大约十年前,那棵两杈树根的大树被风吹倒了。那次我没有收到药材,只在旁边见到一封油布包着的信。里面叫我留下药铺地址,以后他直接把药材寄运过来。”
秦歌恍然道:“哦,难怪现在都不用开车去拉药材了。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你弟弟已经去世啊。”
孙大爷轻轻点头,说道:“确实不能,但我在的时候,整个村子没有人会写字。他们除了每年出一次城卖药材买粮食,也从来不跟外人接触。你说是谁帮他写的信